這個週末的天氣,除了午後偶有雷陣雨能稍稍消去暑氣,
不然則是熱的教人不敢直接曝曬於烈日之下。
但是,
我的阿公卻想好好的站在陽光下曬個舒服。
今年農曆年,當我把紅包放在阿公手裡的時候,
阿婆叮嚀他要好好的,乖乖的養病。
可是在年過完之後,
阿公的阿茲海默症越來越嚴重了。
直到有天回老家時,正吃著中飯的他一見到我,
第一次,不是喊我的小名。
而是問我:『小姐,妳吃飽了嗎?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?』
是呀,典型的症狀,
阿公已經開始失去記憶,甚至是親人,
所以 也不記得我了。
不記得從小讓他背在背上,牽住手的我。
後來病症一度惡化,
阿公曾經趁著其他親人不在家的時候,
一個人偷溜出去,還好被爸爸找到了;
也曾經因為越來越難控制手腳的協調而不時跌倒受傷。
基於太多的考量,
無論是因為阿婆無法獨立照顧,或者是爸爸、叔叔都有工作纏身,
即便再有心,卻也分身乏術。
於是,我們決定先將阿公送往距離老家,我們家,叔叔家最近的安養中心。
這個週末,是我第一次在療養中心探望阿公。
我們在大廳中,在排排坐的老人們中去找尋我們的阿公。
爸爸好厲害,一眼就認出了阿公的背影,並靜靜站在他的身後。
然而阿公看見媽媽的第一句話是問爸爸有沒有來?他想回家。
他要爸爸開車載他回家。
顯然的,對於這些站在旁邊的孫女全然都不記得了。
阿公只知道,爸爸可以載他回家。
當爸爸安撫著阿公,過幾天等爸爸的腳好點了,
他就可以背著阿公爬上晒穀場邊的樓梯,回到那朝思暮想的家。
阿公的眼眶就開始泛起了淚水。不停流下。
姊姊伸手為阿公擦眼淚,而我一步也不敢走近。
怎麼我的阿公,會像個孩子一樣的落淚,
怎麼我的阿公,只是想回家,卻這麼的困難?
當我蹲下握住他的雙手時,阿公只是直視著前方,
不停的喃喃自語,流著眼淚,用客家話說著他想回家。
他的眼神穿過了我,沒有我。只有滿滿的哀戚。
我們的眼裡充滿了悲傷,還有流不停的眼淚。
如果眼淚的重量可以測量,
那麼越親近的人,一定越是沈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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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讓阿公能早點回家,
我們前些日子已經正式委託仲介尋覓適合的外傭,
只是申辦程序到正式啟用,還需耗費一段時間。
希望能趕在這個夏天結束以前,
讓阿公看看已經結實纍纍,金黃澄澄的稻穗隨風飄動。
- Jul 15 Tue 2008 23:53
眼淚的重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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